Mistry

最自由的杂食人!

【景刃】不逢春

本文为金毗罗的番外

 

  








    年少时的心动,最难平息。

 

    我二十岁那年,短暂的对一个人一见钟情了。

     这不是件坏事,因为对方看起来就跟大众情人一般,优越的面容,傲人的身材以及带着点冷冽的气质,他的每一处都在我的审美点疯狂得分,最后我只能丢盔弃甲为他打出一个满分随即奉上我的心动。

     虽然他和我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那天回去以后我是撞开寝室的门的,跟每一个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一样,大声宣告我有了一个完美的追求对象,我对着他们展示手里的照片,让所有人都为应星惊叹,我那时候很年轻,觉得他这样好看的人,有一个人没看到都是那个人人生的损失。

    那个时候是我们双方最平等的时候,他对我一无所知,我对他的大名从未听闻,直到后来教官在一次特训中提到了应星这个名字,我才从喜滋滋的梦中惊醒,原来我对他的了解甚至不如那个倒霉没到的摄影师更多,隔壁班老是开小差的同学都能揉着惺松的睡眼告诉我说,应星?我当然知道啊,咱们直系的学长,年纪轻轻就当特遣队的队长了。

     

        我没有做到一心只读圣贤书,却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

 

      于是我的生活又多了一项新的乐趣,那就是去向所有人打探应星这个人,但大家知道的有关他的事都大差不差,无非是在校期间多么优秀,工作以后一路稳步上升,能涉及到他个人生活的事更是少得可怜,我坐在奶茶店唉声叹气,用吸管将珍珠搅到飞起,幸好这个时候奶茶店店主从我身边经过时看到了那张照片,一眼认出了应星

      “啊,怪人。”

 

      这是我这么多天来听到了第一句不一般的评价,于是我再买了一杯奶茶,央求店主和我仔细讲讲照片中的怪人。

     店主拧着眉毛,有些难以理解的说道;“他以前每次来买奶茶,无糖纯茶又加冰,一年四季都这样,这口味实在是有点奇怪我有次就问他如果想喝纯茶的话可以自己买点茶叶,为什么每次都要来店里,结果他说,因为店里的茶叶喝起来最没茶味!”

 

     我愣了一秒,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实在抱歉,只是我已经联想到那个人会因为店主的疑问而直截了当的说出理由的表情,喜欢奇奇怪怪的口味却不自知。

   我可以说这样着实有点可爱吗?

 

     就这样我想好了下次见到他的搭讪的话,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喝无糖加冰的纯茶,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我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愿景迎来了遇见他之后的第一个冬天,那年的冬天分外寒冷,用以后的眼光来看那应当是仙舟即将遭遇的灾祸预兆,可惜大家除了纷纷调高室内空调的温度外并无察觉,包括我,我当时也只是犹豫要不要把我的邀请词改成“应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喝无糖的纯茶”了。

   

     意愿表发下来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在上面写了应星所在队伍的名字,教官抓着我那张表看了足足三分钟,才慢吞吞的回复我;“你可以选择更好的去处。”

 

   “听说队长是大好人,我想去。”

   

   “荒谬!”教官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我却只是打了个哈欠看向一片素白的窗外,今天的最低温度可是降到了零下十五度,前几天通过教授的口中得知,应星他们应该正在更远的地方出任务。

      

      好想见他啊。

 

   

 

     我开始有些后悔,下一次的相见遥遥无期,为什么不在第一次的时候和他多说上几句话,至少做到让他记住自己的名字也好,不然也不用像现在一样,我连他读书的时候考过几次第一都知道,他却仍然保持一无所知的状态。

 

       可惜的是我的报名表没能交出去,要给批复的人迟迟没从前线回来,最后志愿截至在今天下午,教官站在我面前唉声叹气,最后拉下面子和我又谈

    “你自己也看到了,总不想最后搞个无处可去吧。”

 

      我望着窗外那好似永远不会停歇的大雪,手里的志愿表历经两个月无人签收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我突然冷不丁地问教官;“今年怎么四月了还下这么大的雪?”

      教官拉了把椅子坐下,从兜里抽出根烟点上,含糊回复道;“我怎么知道,今年天气怪得很。”

      我将那张志愿表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最后将它塞到了我的桌柜深处,在教官那支烟即将熄灭前回复他;“再给我一张表吧,我重新填。”

       那张志愿表后来一直被我藏的好好的,我当时还乐观的想,没关系,这样我以后以新身份去见应星还可以和他多聊两句,就拿出那张志愿表给他看,告诉他,你知道吗?你那年再早点回来的话,我就是你的队员了,可以和你朝夕相处,一起出生入死的队员了。

 

   

     可是最后我没能等到和他的重逢,第一名异种出现在了边境,逃不开的冬天来了。

 

 

      天灾,人祸,大家对此各有猜测。

     不变的是总有人要勇为最先,去做前线的第一道防线,那一年大屏幕上滚动的不再是特价商品的打折信息,而是寒潮离主城又扩张了多少公里,异种感染人数急剧上升,数字如滚雪球一般在人们的可见范围内不要命的增长。

      后来,中心关闭了所有的通知。

 

          我去递交志愿支援前线书的时候从同学口中得知了应星现在就在人类未来研究所的大楼里。

 

   “去交志愿书的时候顺便见见他吧,说不定你还是他,明天就被埋在大雪下了。”

 

      他在七楼,交志愿表的地方在六楼,我排在两个人的后面等着坐在那里的秘书小姐给我盖章,要不了两分钟,我就可以去七楼去见实现那个我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想的重逢了。

     我难得开始紧张起来,连秘书小姐叫我两声都没听清,反应过来后将志愿表递过去,那个鲜红的章就在表的右下方,我道了声谢,正要转身的时候听见了背后两人小声的交谈

 

        “火种计划已经启动了吧。”

 

      陌生的名词让我转身的动作停滞在原地,我往旁边挪了两步,假装表上资料有错,问秘书小姐重新要了张表和笔俯身在那填写,听见我身后其中一人惊慌的声音

    “真的假的,不是说还在改良阶段吗?那我可不参加支援了,万一基因融合有点什么问题,我就算没死在异种那也活不回来。”

 

   “说什么晦气话!这种小道消息咱就听一乐就行了,而且现在要前往前线的好像是对异入侵部队第三分队,人家才是计划主力,轮得到你?”

  两张志愿表盖上印章,二人从我身边走过,秘书小姐探出头来问我;“先生,你填好了吗?”

   我将笔还给了她,笑着摇摇头;“我明天再来,错的信息有点多。”

 

     第三分队,应星带队的那支队伍,基因融合是什么,火种计划又是什么?

 我第一次那么茫然,直觉告诉我那并不是什么好事,可我却对此一无所知,我收好表跟上了那两个人,最终在拐角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这不合理。”

  我脸上还挂着礼节性的笑,手里的表却已经被揉成一团棱角扎着掌心,那两位耸了耸肩说道;“又不会骗你,我们是从研究部撤下来的,火种计划就是我们隔壁组跟进的,半数以上都投了同意施行,连执行官本人都下了指令,要不是看你小子说话还蛮客气的,我们才不会透露这么多。”

 

  “不合理,你去当执行官改了这条命令啊,我就知道你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满脑子人道主义,哥也是看你来这当填志愿好心,现在第三支队人数锁死了,你可别上赶着去当小白鼠了啊。”

 

  两个人嘴里念叨着人各有命走远了,我沉默的立在原地,过了好半会才从发晕的头脑中寻得一丝理智。

 

        应星他知道吗,他知道自己成为实验品了吗?


     我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惶恐,不顾“走廊不许奔跑”的禁令一路飞跑向尽头的逃生通道,我要上去告诉应星,就算那计划的风险如他们口中吹嘘那般,只有百分之零点几,我也不愿意让他去承担。

  人的花言巧语总是能将一切粉饰太平,可是这次担上的不止是应星,还有他的队员们,那整支第三分队。

 

  我一路疾驰飞奔向七楼,他就在整条走廊最里面的办公室里,如果我再快点的话,说不定能赶上在他签署计划同意书之前阻止他!

 

 

     我冲进那间办公室的时候,桌上只留有两杯还散发着热气的茶水,偌大的办公室内已经人走楼空什么都不剩,桌上凌乱摆放没有盖好的签字笔宣告了我的死刑。

 


 

   

    我出发去沦陷地的前一天,新闻播报了由于应对的重大失误,现任执行官下台,新的参选者已经抵达的新城。

    食堂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吃着留在新城的最后一餐,食堂上方的电视机仍然说着‘据可靠消息,异种蔓延得到有效控制’,可我手边摆着的沦陷地概况图,标识着异种的红色无处不在,一眼望过去,甚至看不见作为活人存在的绿色。

 

    我麻木的咀嚼,吞咽,直到最后一口落进肚子里,将盘子扣在洗碗池里。

 

 

   我第一次和异种战斗的时候目睹了身边人的感染过程,很快,几乎是异种的血液落入他口舌之间时,他的眼球就泛起一片不正常的青,等我拧断那只异种的脖颈时,那个昨天还在和我谈笑风生的人已经嘶吼着向我袭来。

  最后,我以一发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在沦陷地作战五十七天,我杀了无数的异种,还有无数被异种感染的我的队友。

     回新城的那天下午,新任执行官为我召开了表彰大会,亲手为我戴上那枚勋章,我必须俯下身子他才能够上我的肩膀,看着他那张虚伪笑着的老脸,我突然笑着对这位执行官说了一句

   “坐在这个位置上,很辛苦吧?大人要保护好自己。”

 

   新任执行官不明所以,我慢慢站直,俯视着他那张蠢得让人发笑的脸,微微一笑

   “说笑的,我在前线呆久了,不太会说笑话了。” 

 

  回来之后的第三天,我终于得到了一点关于应星的消息。

 

       第三支队全员渡过排异期之后已经前往重灾点了,作为异种入侵的第一个城市,那里早已被大雪掩盖,因为上任执行官的处理不当,派出去的探测机器也早就到了回收时期,这意味着除了应星他们要前往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无人之境,那里只有非人的怪物与肆虐的暴雪。

    我看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片,应星的字写的比我想象中要锋利,笔锋如同利刃一般将虚伪的战况撕破开,展现的是他所亲眼看见的,血淋淋的事实。

  他简单的阐明了无人之境的情况,报告了第一名异种的活动迹象,最后在信末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将信复制了一份,留下了复印件,将原件交还给了负责人,也就是我大学时的同窗,他将信接过的时候平淡的通知我;“我申请了转工位,前线缺人,他们同意了。”

 

    我握着信的手一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好。

   他望着我逐渐没了笑意的脸,笑着摇了摇头,望着窗外那永不停歇的飞雪喃喃自语

    “今年也没有春天啊。”

 

 

    我第一次见到应星,就是在春天,这场绕不开熬不走的严冬就如同我和他之间的距离一般,我要跨过,就得拼尽全力。

    因为我不单单想见到应星,我想和他在下一个春天重逢。

 

 

 

 

       第三年的时候,我见到了研究所那位项目开发组的代表。

   现任执行官明里暗里受过他不少帮助,早在两年前他就已经是研究所暗处的话事人了,正值作战进入收尾时期,我因为受伤被调回新城养伤,那位代表带着一束现在已经难以见到的花来拜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所做的努力没有白费。

   我让他主动来冠冕堂皇的问我,需不需要为我提供一点帮助。

 

   光是想想两年前他也是这样站在应星面前,信誓旦旦的说着基因融合计划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挂上嘲讽的笑意,他却将此当作是我对他话里内容有兴趣的证明,傲慢的接道

   “我可以帮你一步一步的走上执行官的位置,倒不是质疑你作为第一候选人的实力,只是景元先生你也知道,候选人不止一个,结果也是千变万化的。”

   “大选还有一年才开始,景元先生不着急做决断,我今天也只是来探望一下你,不要有压力。”

 

      鲜花被放在床头,那位代表走之前,还虚情假意的感叹道

    “我为景元先生眼睛受到的伤感到难过,您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这点小伤本来是可以不用受的,被融化的雪水感染了而已,但没有这理由,我要怎么赶在这位代表找到另几位候选人之前回来呢。

 

   我叹了口气,也装作非常遗憾的样子;“多谢关心,”

 

 

  不过总归还好,战争要结束,不过一年时间,等我拿到执行官的位置,我就可以安排研究人员去研发基因融合的药物,不用让应星为那永远存在的暴走几率而受困了,我可以将这个国家从漫长的冬天中拖出来。

 

 

   可是比大选先来的,是铺天盖地的通缉令。

 

 

 

     我站在大街上,那如雪花般四处奔涌的通缉令席卷了整座城市,咖啡店外的橱窗,自行车的后座,甚至是要钻进城市的下水道里。

   一时之间,我所认识的应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通缉犯刃。

 

    

     “这是代号。”那位代表将闪着寒光的针头扎进兔子的血管里“我们不否认身为应星他所做出的贡献,但现在他只是个出现了基因暴走的犯人,还打伤了我们前去调查的警官逃跑了,所以——”

   “刃,死刑,无赦。”

 

 

      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被冻结了,坐在椅子上僵硬的连换个姿势都难以做到,等他将那只死兔子扔进垃圾桶里转过来问我,此次的来意,我才从冻结的大脑中,开始延迟给出回答

  “我答应和你合作。”

 

  他对这回答满意不已,不忘赞叹我不愧是他第一眼就选中的候选人,带着我一步一步走向他那实验室,向我展示了那曾经打入应星身体里的药剂。

    “这就是我们合作的保证,景元先生,我要你也接受我的基因融合手术。”

 

    他好像已经预想到自己一手遮天的未来,甚至脸上的笑意都毫不加掩饰,我望着那冷冽的液体在瓶子里微微晃动,问出的问题早已不受我大脑控制

     “所以这场基因融合实验,从一开始出现暴走的概率,就不是百分之零点几吧。”

 

   “是百分之百。”他得意的向我展示那串数字,我却只是木然地盯着他那裸露在外的脖子,心想只需要一刀,我就能让他倒在这里,再也说不出对应星的任何污蔑。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让应星背负那本不该他承受的罪名,我需要这个卑劣之徒来为我走上执行官的路铺平。

 

   “景元先生不用那么担心,这么多年我们的研究也并非毫无长进,抑制基因暴走的药我们已经研发出来了,只是数量极其稀少,最多只够一人短时间的维持罢了,只要您答应注射这针药剂,我们保证,只要我们存活一天,您就能一直保持清醒。”

 

    他向我挥了挥那管药剂,我接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温度比我想象的要冷很多,更像是一管冰,我别开脸不去看他那恶心的笑,问道;“所以,为我准备的是什么动物。”

 

    

 

   “鳄鱼。”

  我们身后的灯光突然被打开,玻璃窗之后是一只体型长达四米的巨鳄,正趴在岩石上望着我们,那双暗黄色的眼睛覆着薄薄一层瞬膜,帷幕将这研究室的肮脏交易全部隐藏在瞳孔深处,那位代表深觉自己做了一个完美的选择。

 

  “第一次见到景元先生,我就联想到了鳄鱼这种生物,您看起来颇为散漫,但是在战场上,可是每一击都能要了别人的命啊。”

   “这种动物,不正好契合了您捕食者的身份吗?况且您的眼睛之前还因为感染住过院,相信融合了鳄鱼的基因之后,您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眼睛了吧。”

 

  我握着那冰冷的药剂,等到那代表逐渐有些挂不住笑开始猜疑的时候,才缓缓开口

  “那既然这样,我往后的路,还是靠代表悉心照顾了。”

 

    

  冰冷的液体融入我的身体,从那以后,我就随身多了一副必要的墨镜,来遮挡我那变得浑浊的眼睛。

 

 

       大选结束以后,我一个人躲在家里的地下室里将有关应星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

  

     说是全部,其实只剩下那张照片了,其他的物品在大选前全数销毁,我做的所有有关他的记录也被焚烧殆尽,烧毁之前我背下了上面的所有内容,因为现在除了我,没有人会在记得那个叫做应星的人的事了。

     哪怕是刃,大家也只知道他是个在外逃亡的通缉犯。

 

     他所得到过的荣誉,他的生活习惯,他的旧时好友们统统被埋葬,我如果再不记得,应星就会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

 

     我望着那张照片,我与他所有故事的开始,他在照片上蹙着眉,我在照片外笑得苦涩,最后只能感叹一句,一次心动真是将我害惨了。

      那时我以为我接下来每一步都是退路,却没想到多了解他一点,便是又多爱他一点。

   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深陷沼泽,除了见他,无路可退。

 

 

 

     我用一年的时间慢慢掏空了那个代表在研究所的势力,看他怨毒又狂躁的研究所内摔椅子真是有些好笑,不过一直碍于基因融合的抑制剂,我和他保持着如此脆弱的连接,直到那天下午,我所秘密栽培的研究人员告诉我,特效药研究出来的时候,我知道,是时候去把刃接回来了。

 

      

      我知道这其实不是我所设想的重逢,但我仍因为那个混合在风雪中的身影而激动的血液上涌。

 

     距离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五年了,我们的重逢来得太迟太迟。

 

我几乎无法压制激动下所带起的基因暴走,哪怕我来之前才服用了抑制剂,我仍然无法压抑兽性带来的本能,我想咬开他的喉管,让那温良的血液流入我的唇间,想将他不停反抗的手折断只能搭在我的身上,想将他一口一口吞吃入腹,让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归附于我。

 

    可是我最后只是抱着他,强压下所有的燥热,吻了吻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听见,但我如同哄孩子一般哄着他,也是哄着我自己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等你睡一觉起来,我就可以与你慢慢谈起这次来之不易的重逢了。

 

 

 

 

 

 

 

 

 

       与刃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春天,我们去了花城。

      他不喜欢我叫他应星,因为他觉得与我相识的,是作为刃的他,而不是当初的应星,我笑着说有关系吗,应星还是刃,在我眼里都是你。

        战争之后的城市显然没能好好的恢复生机,但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至少在街边,我和他能买到新鲜的小雏菊去看望我们的战友,从市区走到墓园要不了多久,墓园的门口有孩子在那里放风筝,今天的天气很好,风筝飞得很高很远,我盯着那风筝越飞越远,身旁的刃冷不丁的开口

        “我记得之前在这,你打断了我的手。”

         他脸上分明没有半点表情,我却从中看出了质问的意思,几个小孩欢笑着从我们旁边跑过,我将双手举起来递到他眼皮子底下

     “那公平起见,你把我锁起来吧,我任你处置。”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你是嫌抱花累,我知道。”

 

     我笑着拉住他的手,从他的手上接过一半鲜花,我们在所有的墓碑前都放上一束小雏菊,最后我们静静站立在最后一块墓碑前,刃半跪下去,将那上面的枯叶一一拂开,他的声音格外晦涩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的归宿就在这里了。”

 

  

     “污名也罢,诋毁也罢,逃亡的生涯中前期我还想过,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我要为那些死去的人要一个公道,到了后期,我却昏昏沉沉的以为,或许这才是我本该有的结局。”

 

  “直到你来了。”

 

       他站起身,我看见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并没有看我,而是望着远方的一派春光。

    我凑近他拉住他的手,用最平静的语气将这五年来的所有苦难一笔带过

    “我来的路上,看了很多场大雪。”

 

      他悄悄探进我的掌心,一根一根手指的插进缝隙里,最后我们紧紧的十指相扣站在这里。

 

 

      

          还好的是,我们终于又在下一个春天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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